逃避没有用,她这几日想了许多,却还是模模糊糊的,那么干脆进一步接触看一看,合则聚不合则分。
“不过之前都是偏了大人的延请,这回我请大人。”
她说得有板有眼,庄重得宛如将这场交谈当作了临阵对敌。
陆无咎却熨帖极了,越是相处,他越能发现她身上的果敢与可爱。
他当然道好,进程比他预想得顺利得多,“只是这回你恐怕破费不上——阿傩,我想请你到敝舍吃顿家常饭,不知你嫌不嫌弃?”
“没别的意思,”他煦煦补充,“我双亲早逝,家里只一位婶子,炖鸡是一绝。哦,那鸡也是自家养的,现宰现炖,不同于班楼的滋味,想请你尝尝。”
一句话,就把自己的身世交代给她了,兼之充满人情味烟火气的口吻,如邻家人的殷情相邀,没有半分压迫感。
然而他说得再得体,送傩也知道他要带她回家,意味着什么。
大人是当真的。
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眸,她须臾走神,想起那日阳光浩大,大人慵闲闲箕坐在阶,低头取下琉璃瞳片,露出水光幽熠的凤眸。
如黛山晨岚。
想再看一次。
送傩直视着他点头:“好。”
陆无咎微微屏起的气息被一声笑冲散了。
头一次见她,只纳闷何处来个直来直去小剑客,剑肖主,人亦如剑。当时哪知,愈见愈动人。
“那我后日来接你,好么?”他目光幽暧溺人,“在崇仁坊的宅子,还是别的落脚地?”
他连后日她换值都算好了,送傩倒有些敌不住这片目光,偏转睫梢:“崇仁坊。”
陆无咎:“哦,前门后门?”
送傩发愣,雪腮微鼓地飞快看他一眼。
陆无咎摸摸鼻头不敢再逗了,好不容易讨着松了口,可不能得意忘形,就此说定。
到了第三日,临近晌午的时候,一辆马车停在崇仁坊一座高宅的后巷。
换了一身沉香色素衫,外罩氅衣的陆无咎下车,走到门边未等叩门,小扉吱吜一声,耳力出色的送傩听见大人到了,已从里面出来。
两人一对脸,皆是一愣。
陆无咎愣的是送傩今日未做男装打扮,穿了件褪红色的棉布素裙。
乐府有首诗叫《休洗红》,休洗红,洗多红色淡。可这洗去了张扬的红色穿在送傩的身上,不新不旧,洁净素雅,配上她梳在鬓边的堕马髻,却是再合适不过了。
送傩从前难得空闲的时候,偶尔也会如此穿着,今日因去别人家拜访,家中又有长辈,觉得鞶衣束发大抵失礼,便改换装扮。
她所怔忡的却是陆无咎那张脸。
不是他的本来面目,也不是他素常用的那张让人一眼便忘的平凡面孔,而是上一回易容成小捕快用的娃娃脸。
陆无咎不好意思地多瞧了一眼她穿裙的样子,解释道:“我与你同行,怕有心人瞧见乱传。我是无妨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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