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85、〇〇九 夜之一_今安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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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塑。一点点车灯里头,驾驶座上的人长得就像打磨精准、坚硬的、白色乳膏质的希腊雕像,不过她不是在欣赏,她是在回忆里翻找——听完他那段亦真亦假的内心剖白,她总觉得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。

  工部局没法给她立案,也许带着一点点偏驳、一点对华人的歧视、兴许还有点子对小日本的忌惮……总之这个结果她一早就接受了,倒也没有多难受,也没有为自己多加辩驳,仅仅记住那位理事反复强调《中英五口通商章程》的一句话——“他国和英国人‘倘遇有交涉词讼……其英人如何科罪,由英国议定章程、法律,发给管事官办’。”对这件事,她心里反倒明镜一样。

  只不过一但出了工部局的大门,反复回味起谢择益的话,不知怎么想起点子别的什么事——“英籍华人陆军中校,北非战场身负重伤,终身未婚”,她似乎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句话,也许在百度百科、某本书上,也许在博物馆里、学校图书馆某次二战陈列展;那句话讲的也许也不是谢择益,也许是旁的什么人……但是她突然就想了起来。像他这样的人,不论已婚还是未婚,战死、以后拖着一具残缺身体苟延残喘的活到到二十一世纪,香港回归与否,回归十年或是二十年也好……情感无从寄托安放,生不知在为谁战斗为谁捐躯,死亦不知该魂归何处;求不得任何人理解,也没有人会理解到。

  被英国接纳也好,中国也好;无论哪一国,所立身之地,他乡很难再是吾乡。

  永远是异类,永远是孤独的。

  没想到她竟然跟这样一个人说:“你们背后有一整个国家”,指着所立身之地说“我们自己的国家”。

  天知道他也许也多么想像她一样有可为之哭泣流泪,可以指着一片能凭自己辱骂,却绝不容外人践踏的土地大声哭喊道:“我们自己的国家!”

  然后这样一个人,他竟反过来揭开伤疤对你说:你看,你还有的哭;总好过我,我想哭都没得哭。这样比起来,有没有高兴点?

  “你这么盯着我,让我有种……”谢择益终于忍不住,说了句老实话,“让我很惶恐。”

 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,突然问道:“那么你爱香港么?”

  虽然搞不清楚她那个“那么”是启的哪里的下,还是认真回答道:“目前不怎么爱。”

  又问:“那你受了委屈,第一个会想去哪儿?”

  “受什么委屈?倒也没什么委屈,”一本正经的仔细思考起这么个无厘头的问题,“从前一想到要回香港,去住在那堆姨太太们中间,似乎还挺委屈的。”

  她若有所悟点点头。既没有国可以爱,又不怎么恋家;诸多情感无处安放,多情一些似乎也情有可原。

  车一路开回福开森路,在谢择益手电筒光照下上了楼。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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