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,气氛才刚认真没几分钟,老严却忽停下嘴,脸黑得像锅底。又狠瞪向教室角落倒数第二排、那只幽幽高举的右手
“老师,我要上厕所。”
那只右手的主人如是说。
声音像是刚睡醒的。
这时已入了秋,大部分人都换上秋冬校服,深蓝色的臃肿长袖,但他却仍穿着夏天里那套白衬衫。洗得近褪色的白,白得过分的手,在一群灰头土脸的高三生中尤其醒目。
老严骂他是故意找茬。气不过,当下扔着粉笔头把他赶了出去。
结果等一出了教室,他却压根没有要往厕所走的意思。
相反,捞了本数学书在手里,索性就在迟雪旁边两步远站定,也在教室外头“上课”了。
“你倒是自觉。”
老严见状气得发笑“怎么又不上厕所了就非得罚站你才舒服是吧解凛”
说罢,又是一颗粉笔头扔来。
不想头先总扔不中的粉笔头,这次竟然正中目标脸颊,甚至留下一道滑稽的白印。
靠窗的同学一声惊呼。一瞬间,所有人的视线皆向窗外聚焦。
就连老严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躲不开,露出微妙又尴尬的表情。
“干嘛看着我,不是上课吗。”
解凛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。
话音微顿,又淡淡道“别又耽误五十四分钟了。”
全班明明有五十六个人。
在他这里,却好像忽就被分成了五十四比二的天然阵营。
迟雪那时就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。
看课堂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、又不得不继续,看他无所谓地扭过脸来,似乎丝毫不觉得被罚站是件羞耻或需要同情的事。心里莫名一动。
想低头,解凛却在这时忽然看向她。
“干嘛不跟他解释你是去送卷子了”
他说。
是问句。
说话的声音却很平静,没有惊扰到教室里的人。
她心跳得极快,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右眼眼皮靠眼尾处、有一点浅褐色的小痣,掩映于长睫,垂目时尤其明显。正是这画龙点睛般的一笔,让他原本苍白冷厉的面庞,莫名却带了一丝菩提垂目般的慈悲意味。
他看着她,面无表情。
她却在他面前无所遁形。
“我只是觉得,说出来也没什么用。”
思考片刻,只能也尽量真诚地、小声地回答“本来杀鸡儆猴被杀的那只鸡,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才对。”
说多错多,索性不说。
这是她经历过生死大事之后重新树立的人生准则。
“但是、还是,谢谢你。”
迟雪说“你本来不用”
话音未落。
教室里讲课的声音忽几倍放大、盖过她的。她被老严的声音吓到,莫名抖了一下。
等回过神来。
所想说的话,却亦因面前人已转过身去,又沉默地咽回肚子里。
在发现同学录秘密的当晚,迟雪在辗转了小半夜后,尝试着加上了解凛的微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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